他上前一步从宇文涟手中抽走信笺,举起来抖了抖,“这封信的确是本王写的,这位信使也的确是本王府上的人。”

    众人满目震惊。

    戚展白也不急,慢悠悠道:“可大家若是细看,不难发现,这封信被人动过手脚。一番精心的揭层添字减字后,信的内容就被完全曲解了。但可惜......”

    他微微一笑,“除了跪在这儿的这位仁兄,本王当时还派出了另一位信使,且他还带来了碎叶城粮道的回信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方才那骑快马已飞奔至高台下,风尘仆仆地递上信笺。

    戚展白只往旁边一让,“瓜田李下,各避嫌疑。本王不动这封信,请长老们自己查验。”

    几位老人家忙接过来,一个个传阅。

    信上的印鉴的确是碎叶城粮道官吏的,他们常年与碎叶城官员来往,都认得。信上白字黑字回复:军粮已悉数准备妥当,既然草原今年大雪可能提前,西凉要求存粮碎叶城,他们同意代为保存,等雪后再统一拨运。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。”

    长老们吁出一口气,向戚展白行大礼致歉,“湘东王殿下未雨绸缪,是我们不识好人心,错怪了王爷,还望王爷恕罪。”

    戚展白也回了个礼,“长老们言重了。”

    宇文均安抚好王容与,踱步过来,“得亏展白对草原气候的熟悉,才不至于叫那些军粮白白遭了霜。这事怨我,展白跟我商量了,我却忘了告诉跟几位叔叔,惹来这么大误会,倒叫小人钻了空子。”

    他目光一转,刀一样恶狠狠扎向宇文涟。

    “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。你先是要害我未出世的亲儿,又对我下/毒,再嫁祸给展白。等那贱婢生下你们的孩子,你是不是还要拥护他为王,然后光明正大掌握西凉,借今日的事向中原宣战,把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战火再次引入草原?”

    “如此心狠手辣,我看你才是草原上最邪恶的恶灵!”

    一声声质问,极具穿透力,似要将整片草原都掀起。

    四周空气凝固,所有人都被这一番惊世骇俗的阴谋震惊到不能自已,直到有人跟着应和了一声,“草原恶灵,给我滚出去!”

    紧接着便有第二声、第三声......铺天盖地,将宇文涟团团笼罩住,伴随无数横飞的羊骨头。

    宇文涟再不复方才的悠哉模样,抬手挡在脸上,瑟缩着退至高台角落,像只过街老鼠,见不得光。

    戚展白冷笑道:“恶灵终归是恶灵,若是没有神明的指引,终究掀不起这么大的浪。”

    说着,他背负双手,闲庭信步般地踱至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角落,弯下腰,径直同地毡上神色凝重的老人对视,似笑非笑道:“我说得对不对,达玛活佛?”

    达玛这回终于肯掀开眼皮,拿正眼瞧他。